27岁之前的一个清晨,在我半睁半闭着双眼洗漱之时,一个念头突然从混沌的大脑里开天辟地——我的母亲马上53岁了,我最亲爱的丽姐姐快35岁了。迷迷糊糊中我的头脑像着了魔一样靠着肉体的本能飞速运算:那么丽姐姐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姨妈,应该是快60岁了。
我突然一惊,心好像被谁推搡了一下,神思一下清明了起来。如果说每个人都曾有过被生命漫不经心提示的经历,那么我便是此刻,在平平无奇的,个日夜中的某个清晨。
DAY1
刚过完26岁的生日,被所爱的人惦记着、祝福着,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按照惯例写了一封信给自己,词不达意也无妨,写下来就是一种珍贵。
新的一岁,祝我知足常乐。
DAY12
下班回家的路上有种黑漆漆的寂静,OCG楼下的树上挂了迎接圣诞节的彩灯,但寂静不受影响。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真实的情绪在回家的道路上终于得到关照。有时候人生的挫败感袭来,完全抵挡不住。活了20多年,还是稀里糊涂,随大流,盲从,听凭外部世界的摆布和嘲弄。心中真实的声音,什么时候才能冲破桎梏?
DAY30
最近沉迷于播客,在小宇宙上发现了很多有趣的节目。
没想到在女性主义的道路上,波伏娃没有成为我的起点,是《海马星球》和《随机波动》促我进入了这个世界。偶尔我也会怀疑覃里文老师的某些言论是否过于激进,但在内心深处,我知道我的心已经先于我的头脑达成了理解。
还有《歪波音室》的拾壹,声线就像爵士乐。每次打开这档节目,我的头脑就自动调到了chill模式,身体变得像一株植物在轻轻地呼吸。
DAY49
最近买了一把尤克里里来弹,从最基础的指法开始练习。基础的练习总是那么的枯燥乏味,闯入脑海的念头里仍然会有妄念:如果可以一下子就学到高阶就好了!这种想法和年幼初学古筝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分别,唯一不同的是,成年的我知道这是妄念,而妄念只是一闪而过。
小时候不喜欢运动,练琴也觉得是一件苦差事。现在反而需要从运动和练琴中获得那种深邃的平静。在控制肌肉发力和身体的平衡中感到自由,在指尖按压琴弦的疼痛以至麻木中觉察快乐。
长大带来的好处不算太多,这算是一种。
DAY52
白先勇的《纽约客》,最喜欢的是这一段:“淹没在这个成千万人的大城中,我觉得得到了真正的自由:一种独来独往,无人理会的自由。”也许有点奇怪,我对这种自由心跳不已。
独来独往也好,无人理会也好,并不全然是字面升腾起来的孤寂。坦白说成长的路上有很多至交好友,所以谈不上“无人理会”,但我确实有些独来独往。脑海里突然想到了本科时乌泱泱在图书馆复习的考试周,同寝的姐妹相约而行,我却总是独自一人去到图书馆顶楼的图书漂流室,那里的天地都是寂静的,空气里会有从旧书里挣脱的时间的气息,我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花大把的时间看物理学的书籍。
也许有点奇怪,我和同寝的姐妹关系很好,大广于我更是生命里重要的人,但我仍然对这种独来独往的自由心跳不已。
DAY57
在一个有暖意的冬日去剪了短发,我果然还是更喜欢短发的自己。
理发师说:细软发质的人就是适合短发啊。
我在心里说:是喜欢,不是适合的问题。
DAY68
送他去机场,这可能是我们第50多次在机场分别了。
1号线转9号线转10号线,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路径。啊,这该死的异地恋时间匮乏症。
DAY91
深夜的机场,我又来了。把笑嘉的《月光照在撒哈拉》读完的时候,脚已经站得麻木,但心却像被月光包裹了一样熨帖。撒哈拉沙漠的热气透过文字向我袭卷过来,剥离了我对非洲的固有印象,对非洲人民的刻板认知。伊萨姆一家是多么的真诚热情,那片土地上生活着这么多可爱的人,真想自己去感受一番。
接到肖的时候,跟他说我以后要去非洲看看,他很诧异。
DAY92
真想知道,自己除了做算法工程师,还能做什么?
再高薪的工作,如果只是唯一能做的事,都将一文不值。
DAY98
又是一个接到肖的凌晨3点,眼皮已经仰卧起坐了数次,但心里还是欢喜。
DAY
只有对自己绝对坦诚,才分得清,很多事情究竟是不想做还是不敢做,所谓生活究竟是自主的选择,还是被动的怯懦。
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是否就已经对自己选择了保留?
回想起曾经做过的数种决定,坦诚地说,一半都是因为不够勇敢。
DAY
在机场一边学习一边等着肖的深夜航班。
夜色好深,我朝候机大厅外看去,什么都看不见。零零星星的接机人在周围移动,我把他们想象成一阵又一阵刮过的风,而我就像伯瑞尔马卡姆一样,夜航西飞。
DAY
肖重感冒了,强迫他去看医生才发现是严重的扁桃体炎,输液三天后仍然精神恹恹。
照顾人果然很累,是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但也许亲密关系就是这样一种羁绊吧。
今天是暖和了一些,我盯着窗外遥远的一颗树与它攀谈,我说我想成为它。
DAY
下班如果早一些,遇到的就会是温柔的晚风。
夜色打扮得刚好,像是已经等候我多时了。
我缓慢地经过了卖樱桃的小推车,载满鲜花的小卡车,冒着热气的烤面筋摊,也经过了灯火通明的写字楼,温暖的面包店和静谧的巷子口。
回家的路可以慢慢走,因为总是能到家的。
DAY
最近天很蓝,我总是抬头看。
写下这一句感觉有些像刘若英的某首歌,但我又记不清确切的歌词了,只是她的声线不由分说地钻进我的耳朵里,兀自在头脑里唱了起来。
4月就要过去了,日子如果一旦计数,会不会令人惶恐?但也许也令人清醒。
在好多年里,我都希望自己成长得飞快。如今这样的想法也不能说全然不存在,成长得快就意味着收获得多,年轻的我仍然没有摆脱某种对生命的贪婪——想要增加智慧,想要得到经验。但在这种渴望中,另一种力量在制衡着我。我知道,生命的体验更应该深一些,慢一些,让焦虑松绑一些,让对抗少一些。
我相信有那么一天,我会同自己和解,内心不再挣扎于要用挣钱多少来评判自我价值,也能真正平和自信地面对容貌、身材、性别这些外在的课题。
不知道这一天多久到来,但它总会来。
DAY
去大理了,用心体验了另一种生活。非常想把我有限的文字献给大理,在每一次想念的时候,就回到文字里去找它。
有时候书写就是一种必须要做,不能不做的事。
肖在大理给我拍了一则短片,很喜欢。
我是喜欢被拍照的人,为什么呢?可不能是为了虚荣啊,那是为什么呢?我还没找到心里清晰的答案。
DAY
又是一年汶川地震的纪念日,还记得13年前地震的时候,李子从后排的座位冲到我面前,拉着我跑出了教室。
生命里关于重大事件的记忆也在随着时间淡化,但我还是固执地希望铭记。
DAY
《人物》采访陆庆松这篇文章写得真好啊。
选择另一种活法的人,我以为是世界的佼佼者,自己不在其中。但有时候又想,勇敢的人并不少,为何要将自己排除。
我们总以为人生是有标准答案的,那些贯穿我青少年时代的谎言仍然在灌输给下一代,下下一代:
考上重点高中就好了。
考上名牌大学就好了。
找到高薪的工作就好了。
人生是怎么怎么就好了的习题集吗?
当然不是,沿着这条路走下来的我早该明白,完全不是。
DAY
以前年少的时候,最惊讶于非常登对的情侣分手,总是和伙伴们唏嘘不已:
“怎么会呢,明明那么好的一对”,如此种种。
直到自己也在岁月里沉浮,再也不会对任何一段美好爱情的消散而感到惊讶了,是的,任何一段。
因为我想,只要是在一段亲密关系中有足够的认真,有相当的觉知和理性,就会明白,爱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
对于一件极度困难的事,人类做不好,或者想放弃,都是常态,都不奇怪,都应惺惺相惜,都应互相鼓励。
DAY
99%的情况下,人无法改变自己。我对这件事最深的体会永远来自于我的父亲:10次回家,9次他都是喝醉的状态。
虽然没有真正剖析过自己的原生家庭,但我内心无比清晰,那些成长中的不安和伤痛来自哪里。
需要去责怪或者愤懑么?也许我还是选择只是遗憾吧。
DAY
去往北京的飞机上读陈春成的《夜晚的潜水艇》,再适合不过了。
我有一点恐飞,特别是独自一人飞行,气流的颠簸会搅动我的心绪,除非有一本书带我全然地进入另一个世界。
文字是我的救赎,也再合适不过了。
DAY
在北京见到了研究生时的亲密朋友,晚饭后绕着知春路散步,我在心里感叹:时间放过了这里。
翌日和肖又去了鼓楼,这里是这座城市承载我们很多回忆的地方——
、、、,不仅是人在变化,城市、建筑、花草树木、鸟兽虫鱼,都在噗嗤噗嗤地生长。
DAY
听《晚风说》,才知道了诗人巴哑哑,一下子被她的诗吸引住了。
把《相约去喜马拉雅》读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已经在去喜马拉雅的路上了。
把《允许》读了一遍又一遍,就对自己又释然了几分。
恍惚间想起在高中的语文课堂上写诗的自己,“永夜不睡,与花同眠”,后面还写了些什么,记不清了。
DAY
入职两周年,坚持一年半。
今年所有迷茫、痛苦的情绪,可能都拜工作所赐吧。关于人生志向这回事,真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言。
而当我对自己了解越深,越是觉得积重难返。
推荐算法对我来说,是一种技能,绝非追求。我时常怀疑它的底层价值,paper里冠冕唐皇地写着"filterinfomrationforusers","personal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