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星的漩涡是假的。今日醒来能想起的就是这个,在柜角和石榴籽逐渐清晰的地砖上,那些斡旋的圈体纹路快速地呈现云团和漩涡。我大概有家族遗传的眩晕症,一粒牛角纽扣旋转着找自己的位置,鱼缸是,盆栽是,在时间静止之前,没有尽头。如果我刚二十岁,有不会恼人的样子,我想我会旋转,一边糟糕一边变成漩涡,不要什么扶手,只是吞掉一颗石榴,且认真地告诉他们,在午夜十二点之后,春明街道的拐口,可以看到小熊星座。浪漫是固地自陷的真实沉落。
/10/:24:46
有个时刻,学着慢速口吃的姿态,无论说出什么,都安静地进入土壤,像水一样的层层渗透,到达未知的植物根系,不在乎白日以后是长出了果实还是枯萎了花茎,那个时刻的自由,是流畅地沉默,沉默地偏执忘我。
/10/:15:19
视野里安静的瓶子突然躁动了起来,冰水倒出一条细线,缓缓地接近我的脚踝,一颗小白矮星在缝里,灯光稀落,人的轮廓也散了,我不知道要看什么,行星或是一团从毛衣上剥离下来棉羊绒絮。多云一抹而下的前夜里总是一场呆坐接着一场呆坐,像龟的挪移,从这到这,回忆针脚般地勾缝补漏,连同我的犹疑和痴蠢。这日子里后悔的时间会有多久?有人说,直到月亮石头一般地坠入河流。
/11/:48:57
酱汤里红色的尖椒放了半颗,温和的辣维持在口腔,让人有一点快乐。房间里的电还是断了,吃水的苔类在光线稀落昏昧地方闷养,我静静地躺着想毫无关联的事,比如石缸里的糙米应该炖蛋,炖到毛虫缩小,比如要去讨更多的丝瓜囊,比如比较伯格曼和王家卫……思绪无根游走,好像触碰了一些,也好像没有,可说的与不可说的竟混淆了起来,直到我把自己过渡到一个真实的黑夜状态。
/11/:54:41
我就是那颗弹珠,在迷宫一样的格子里晃荡,最后的命运要么是堵,要么是洞。对于这样的想法我总能中邪一样地反复消遣,在漆黑的村道上盲走时,在举杯时,在无风带晾衣时。冬季里膨胀的鸟的翅膀在不同的树之间削弱力量,掉下来,在夜猫的嘴里,掉下来,在我的泥靴上。生命特别容易变成另外一种形式。我堆土,养植,把爱吃的鱼肉分成三块,明日的,后日的,他(她)的。会有那样的时间么,在他(她)存在的那个时候,在木桌斜角处,壁灯悬挂一个扇形,光线投出星轨一样的阴影,我煮汤,背3.之后数字,没有什么值得去虚想,去地久天长。
/11/:56:34
冬日的傍晚突然掉温,天际绯红色,像胳膊上无意碰伤的淤青,树是冷的。我牵着八喜在厂区里闲散,它嗅泥里紫色又饱满的果子,我望月亮,轮廓干净,像经过锋利刀片的切割,树依旧是冷的。很多脚步踏动砖块,风吹得越来越密,那些陌生的冷气似乎要将我缝进夜幕里,八喜仍旧刨土,吃地上小*花的茎,它真无所谓,树还在冷着。我们之间所有的,都是各自的。
/11/:43:36
冒夜下乡,薄雾辽阔,车子毫无汹涌地嵌合着路的缺口,树是慢速地近,又慢速地远,隔离田坡与河荡。我想起童年时的一条青鱼,在搁浅的石船里,水草妖娆,它撞光,撞坚硬的边缘,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像经过了我的生活,然后什么也没有留下来的人。徒劳是那样*魅般地悬浮和重现,我徒劳的是我咎由自取的。
/11/:25:57
老屋的花洒每年都在失去一个能出水的孔,到如今只能靠一块棉布裹叠,虚张那些小股而疏的水势,从鬓角旁支出去的发稍冷极了,我听见自己的手臂缩进脊椎,连同心脏缩进一条细长的河,流向深不可测的缝隙。窗外光的轮廓圆得模糊,像昨夜小心撕下的糖橙皮,有一瞬间还能屏住呼吸,从身后一公分距离的镜子里看自己成为孤寂的事实,带着泠冽的勇气,可很快颤抖起来,且颤抖着渴望你,哪怕在爱的存在和占有之间,摇晃我的不耻私心,也无法不靠近。
/11/:00:00
后来理解一种共生姿态,是在漫长的时间里彼此围绕生长,像一个陶盆中的两棵植物,知道如何支撑,如何腾挪,好给出对方依靠和空间。这或许便是爱,有围绕和成全。
/11/:52:12
入冬是个反复隐约的词,茶凉的时耗在*昏里拉长,月亮悬而不停的时候,露水也只是小滴清透的。决定每周五回家后,穿越田野便成了能够欣喜的事,白鹭从芦苇深处飞出来,惊动石子和蜗牛,红瓦的房子遥远地没有被砌好,屋灯却温和,连同那些散絮的线衫,带着乡下式的朴素和寡淡。在河涨满月的时候应该回家,看外婆削梨,看她在暗光的亭子里噫语闭目。人应该在还好的天气里将缺失的东西填补。
/11/:26:50
总有破趾与夜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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