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说什么
吃饱喝足的人:你会回答所有的提问吗?会告诉我们你是否回答所有的提问吗?
眠早:我收到了13份提问,我作出了13份回答。这13份提问里,有关于孤独、困惑、焦虑和迷茫的分享,有对我的建议和批评,也有对我的好奇和勉励,这里面的许多问题同时也有我的疑惑,所以我给不出多么斩钉截铁的回答,只能呈现或补充一些我的思考。
这些是我诚挚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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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将听到什么
02:03鞋与脚,或一种孤独
05:29意义与氛围
08:08虚构与生活
10:12哲学的眼睛与文学的瞳孔
13:47阅读与写作
14:56作者与读者
22:47个人QA
24:44焦虑与勇气
小橘:你是如何看待孤独这件事的呢?这个孤独不是指身边没有人陪伴,就是没有人能够理解你的内心,就像没有人能穿上你的鞋子,像你一样走来走去那样去理解你,虽然大多数时间我都可以自洽,但是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有这样一个懂我的人,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很多人说人一生都是孤独的,真的是这样的吗?我也还没过完自己的人生,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关于孤独这件事的答案是什么,想听听你的想法。
眠早:我想说这是一个需要用问题回答的问题,对孤独的追问很大程度上构成了一个人终其一生对自我、对存在、对生命的追问,像小橘你一样,我也不知道答案,所以只能提供我阶段性的思考。
我认为首先需要切分的,是作为情绪状态和生存体验的孤独,前者有点像一种体质,每个人对孤独感的敏感和耐受程度不一样,但是人是有办法去填充、调解或者转移它的;后者在我看来却是更无解的恒常。我认为孤独是必要的,这源于人的需求,人有渴望被了解的一面,也有害怕被完全了解的另一面。如果世界上真得存在另一个我,我反而会觉得那是件灾难性的事,特别是想象他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会觉得我的存在被彻底地威胁了。只要存在一个“我”,就存在着一种孤独,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我们期待的“理解”到底是什么呢?德国作家黑塞在《德米安》中说“我们能够相互理解”,德语原文是“Wirk?nneneinanderverstehen”,从构词上看德语的verstehen和英语的understand类似,都强调换位的意愿,一个孤独的人站到了另一个孤独的人那,所谓理解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相互包容差异的认同、一种存在共识的误解,这里体现了社会运作中人与人之间最美好的行为,每一个愿意倾听、尝试理解我们的人都是一种证明,就是我们即便生而孤独、死而孤独,但终究存在连接的可能性。
那所谓的“完全理解”能否达到?黑塞认为是可以的,或者说可以不断逼近的,那就是“认识我自己,成为我自己”,所以他紧接着刚才那句话说“我们能够相互理解,但能够解读自我的,惟有每个人自己。”
我认为,其实每个孤独的人呢,都是一只脚光着留在小世界里,另一只脚则穿着鞋在大世界里跑。外面的世界也有脚,甚至有的时候你自己,也会像一只陌生的脚,愕然地闯进你的房间,在某种震惊的、诧异的目光下,你会直视自己的痛苦,也因此更能看清自己的幸福。
尼古拉斯赵四:你说为什么人会这么喜欢浪费时间做没什么意义的事呢?
眠早: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认为我们首先应当思考所谓的“意义”在多大程度上是由人赋予和建构的。
拿我们的语言来看,这个词的前面常常带有人生、社会、现实、历史等等的名目,搭建起大大小小甚至有时彼此矛盾的价值框架。我不否认“意义”确实能经济地给出取舍的坐标,帮助我们至少不盲目地投入有限的资源,甚至在共同体的层面上聚合起分散的价值。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说“浪费时间”,更多是站在这种服从实用的立场吧。
那我们回到这个问题,如果这是你切身的困境,我的建议是,我们或许可以跳出意义的陷阱。我观察到的一种现代焦虑症的症侯是,我们似乎比以往都更在乎时效和意义了,就是说不仅要在乎某样东西是不是有意义,还要在乎就算有意义,那这意义是不是暂时的、短视的、需要更新的。
“上学有意义吗?“工作有意义吗?”“学外语、读古书在今天还有意义吗?”“谈论文学对未来能有意义吗?”,当我们突然开始忧虑这些,就好像人生的演员突然盯住了舞台的幕布,难免会产生一些出戏的怀疑。
有一批人像海德格尔、萨特,他们就认为幕布的背后是虚无的后台。我的想法是,既然我们在场了,与其去追寻一种意义,不如去追寻一种氛围,在那找到人生的可爱。何况你还强调了“喜欢”,既然喜欢,就更无所谓意义,甚至可以好好庆祝无意义。人生的快乐,似乎全在那点“难得糊涂”里。
当然有可能,这个问题是你对他人的观察和批判,那么我想提醒的是,我们都应该小心这句设问里的冰冷和傲慢,把自身的价值框架强加到他人的身上,继而否定他人的意义,这里面有多少是无情和无知的表现呢?
水母蛸:一个善意的提醒:书信的“祝”后面一行貌似才是顶格。去螺岛有多远?为什么“孤灯宜眠早”取了“眠早”呢?
眠早:首先特别感谢你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