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那只狗狗是偶然,像云后露出的太阳一样。世界上不可控的事有很多,比如今天天气很好、适合出去,比如买来的蒜发了芽、而土豆还没有,又比如她看到那条狗。
世界上不可控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多到一场偶然就足够带来无穷尽的后患,表面看上去的永远不代表实际藏起来的。她喜欢的是狗的忠诚,或者说、是能看着她那个空空荡荡的居所的存在。
狗能懂什么呢?
就这样、她有了狗狗,房子不再仅仅是居所,她在狗狗这里找到了她一直丧失的话语权。她可以随意倾诉而不必担忧泄露,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以构造世界,一切只要她想。
所以一切施舍的温柔都显得格外残忍。
只有狗狗冲别人摇尾乞怜时她才明白,自己是爱它的。于是她第一次拥住狗狗,显然它是怀疑的,而她觉得空荡荡的东西充实了。
这就够了,足够。
她开心的展示每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在客厅的墙上画下她拥抱狗狗的场景,她开始期待明天是怎样的,开始期待不可控的事按照自己预期,美好下去。她原谅狗狗抓坏沙发家具,包容它臭烘烘的“狗味”,任由它拈酸吃醋,有的只是小意温柔。
可能美好也是会厌烦的吧。
当主导话语权成为既定事实,当无人问津成为风都追不回的过去,她只觉得疲倦。不是每次的闹都有人来哄。不是每次的错都有人原宥。何况对一个从不祈求原谅的人来说,每一次的包容磨损的都是核心区。
而她,本是那么一个高傲的人呀,低眉搭眼只是一时起兴,偏巧狗狗当了真。谁都会贪婪,但贪多了,剩下的只有胡闹后摔碎的玻璃、一地。
她不想扫了。
可能只是算不得爱了吧,可能只是喜欢,也可能是无奈过了头。她不知道啊,世界上说变就变的东西有很多,比如银杏叶的边缘,比如钟表走动的秒针,又比如人。
只是变不回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再笑了,就像没见到狗狗那样。她也照旧温柔,只有狗狗明白,她不再编拙略的小故事哄它入睡,不再主动炫耀她的新狗,一切的温柔只剩下壳子。
可它除了守着壳子度日还有什么呢?
它把自己全都交出去了啊。就是说、世界上除了她谁也不听、谁也不认,除了她自己什么都没有。过去、现在、未来,都会碎掉。
它除了等还能做什么呢?
等她回家,等她再望向她,小心翼翼舔舐着、试探着,试探她还会不会拥抱自己。她不在,狗狗就玩玩具、睡觉;她在忙,狗狗就安静趴在脚边、轻轻蹭着她。狗狗告诉自己,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可以在做很多事情上想着她,不会无聊的,只是会特别想念而已。
特别特别。
但狗狗怎么会走呢?它可以靠回忆过很久很久,直到它变成一条很老很老的狗。狗狗可以一边流泪、希望回到以前,一边在新的一天告诉自己:“我会重新选择她,就像第一天、第一次那样,这样、我的爱永远是新鲜的,她不喜欢变质的东西呢。”空荡荡的居所里,有她就是家了啊。至于算不得爱也没什么,它只是会有点难过而已。
这时狗狗发现,其实世界上不可控的事大都是说变就变的。它在每一处幻嗅着她的气息,在每次夕阳里幻想种种可能,就这样泡在幻想里活着。
其实,构造世界这种事、谁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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