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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忆里的上学路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是伴随着路边早餐摊的香气,也许是拥挤的车流,也许是狂奔在寝室冲往教学楼的路上。
唯一称得上艰难的,大概就是冬天离开被窝的瞬间。
可是对于山里的孩子来说,上学路是怎么样的?
新京报记者在年拍下了大凉山悬崖村的孩子们爬藤梯上下学的画面。
这个村海拔多米,它就像一个孤岛,通向外界的唯一路径,就是这段长约米的断崖。孩子们下山读书,就得顺着悬崖连续攀爬17条藤梯。他们背着沉沉的书包,每在上学路上迈出一步,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今年一月被人民日报报道的“冰花男孩”王福满,则是冒着严寒在上学。
他是云南昭通鲁甸人,每天都从离学校近五公里的家里,步行1个多小时才到学校,冬天天气降温,福满只顾着赶路,当他走到学校时,头上已经结满了冰霜。
在各大媒体大张旗鼓的报道下,网友自发给他捐款30万元,把他接去北京看升旗,中国公安大学的师生邀请他参观学校,这位男孩的生活似乎慢慢有了转机。
然而在云南昭通的偏远山区,像这样披星戴月上学的“冰花男孩”还有很多很多…
早在三年前,导演张天艾就注意到了这一边缘儿童群体,她跑到昭通接近海拔四千米的犀牛村和孩子们住在一块,记录他们的生活。柯蓝了解到这些孩子的情况以后,自掏腰包做了出品人,这才有了这部纪录片:《寒冷的高山有犀牛》。
这部纪录片以一对姐弟为主要线索。
他们住在海拔接近四千米的山上,是犀牛村海拔最高的一个村民小组。这里离云很近,天空很蓝,成年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整个村子静悄悄的。
姐姐小超九岁,弟弟小武七岁,两人每天要从海拔接近四千米的家,翻过两座山,走到海拔两千多米的小学去上学。
他们家一共八口人,父母和更年长一些的哥哥姐姐已经出去打工了,留下一个叫小军的哥哥照顾家里。
在家里的还有一个叫小凤的姐姐,在山下读初中,她的学校离家更远,得走八个小时,从清晨走到下午。
六点多,天还没亮,小超小武姐弟两人戴好帽子手套,全副武装后,就在山雾中出发了。
路的两旁,还有树上已经结满了冰凌,很美的景色,在姐弟那里却是赶路的阻碍。
泥地上也长了冰霜,磕磕绊绊又要防止滑倒,十分难走。但这对姐弟显然已经习惯了,为了赶上学校八点半的课,他们步履飞快。
视频里风声呼啸,除了风声,就只剩下了姐弟俩急促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弟弟抽鼻涕的声音。
弟弟帽子掉了,弟弟的手放在口袋里不想接触冰冷的空气,姐姐就去给弟弟戴上。
弟弟手上的冻疮流血结痂,姐姐就从书包里掏出作业纸给他擦拭。
走到一半,弟弟突然停下了脚步。路途遥遥无尽头,他走得太累了可是又担心迟到,矛盾的心情让弟弟情不自禁哭了。
姐姐上来给他擦去眼泪,她说,走不动,哭也不是办法呀。
八点半,两人赶着铃声到了学校。
尽管这几年乡村学校的基础设施已经有了很大改进,但细看下来,教学设备还是参差不齐,墙面斑驳,弟弟的桌子已经锈地一塌糊涂。
弟弟认真地在做语文试卷。烤火器坏了,教室里和外面一样冷,他的小脸已经冻得通红,手上的血痂还隐约可见,冻得写字都写不利索。
中午,不同年龄段的孩子都挤到了一起,排队打饭吃。打饭的这位老师,同时也是他们的数学老师、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
中午休息时间,弟弟一个人躲在学校墙外面,手里仔细把玩着一块明黄色的电子表,视之如宝物。
这是他读初中的姐姐小凤省吃俭用,到镇上买来送他的。小凤叮嘱小武小心点用,可以用四五年。
哥哥小军年纪大了,得出去打工了,接下来就轮到姐姐小凤在家照顾弟弟妹妹。这样一来,小凤就不能继续读书了,她初中一毕业,就得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
弟弟妹妹们虽然年纪还小,但同样懂得这是什么样的放弃,他们说:我怕她又要哭了。
这个家庭当中的每一个人都在用力生活,姐弟俩也得当半个劳动力,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
他们的生活被限在了这座凛冽刺骨的高山上,而这些孩子们,在这么恶劣的生活条件下,却还能自得其乐着。这片天地,就是他们的主场。
姐姐再懂事也还是个孩子,她会捏弟弟的脸取乐,弟弟一脸委屈:
和其他孩子无异,结冰的土地也能成为他们的游乐场,姐姐和弟弟走着走着就开始溜冰了。
学校的体育课,器材只有一个小皮球,每个人轮着扔,而孩子们脸上的笑容,无比满足。
和村里的狗狗打招呼,英语课上学的英文活学活用。
班上多发了一个本本,可以拿出来跟哥哥炫耀好半天:
赶路途中,不忘欣赏沿途的风景。这里的美,是原始的没被人挖掘到的美,但幸好,还有这些孩子们看见了她的美。
姐姐小凤从学校回家了,哥哥姐姐弟弟,四个人还有一条狗,愉快地开始在山坡上奔跑玩耍。
纪录片片尾,四个人聚在冰雪消融的山崖上,眺望远方。孩子们早晨穿过迷雾,趟过泥泞,抗住严寒,终于看到了这片雪后天晴的蓝天。
“码口乡有多远”“从这儿到那儿那么远,很远很远”“很远很远是什么意思”“就是远方的意思”“远方在哪儿”“就是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很远的地方,是不是昆明”“你想去远方吗”“当然想”
他们的生活很简单,他们理解的世界就是他们生活的大山。山下的码口村,对于他们,已经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在这资源匮乏的山村里,他们依然能够找到让自己开心的事。
在赶路间隙溜冰得到快乐,在做农活砍柴中发现快乐,捏弟弟的脸获得快乐,看蓝天白云获得快乐,一只鸡腿,一只普通电子手表,都能让他们快乐很久。他们知道自己拥有得少,所以他们更容易被满足。
而这样简单的快乐,也许很快就会随着长大而消失,面临他们的也许还是长大-辍学-打工的老路。
翻山越岭去上学的最后,依旧没办法“用知识改变命运”。
但即使未来的可能性很低,在人们已经奢谈梦想的今天,他们却仍然心怀远方,勇于畅谈未来,也勇于面对自己的人生。同龄人还在学校里无忧无虑地成长,他们已经要操心自己的生计。可是即使当下的生活是苟且的,他们仍然没有失去生活的勇气与希望。
他们生来就带着一种伤感,但后天环境让他们必须学着开阔。
这不是柯蓝和张天艾的第一次合作了。
他们的上一部公益片《biangbiangde》,镜头对准的是在北京的外来务工子女,说的同样是边缘儿童的教育。
这些住在北京城中村的孩子们,跟随父母离开家乡到北京生活,但终有一天又要因为学籍问题回老家上学。在身份上,他们始终是这座城市的外来人口。
在他们呆在北京的有限时间里,孩子们开始学习话剧,排演话剧。
有了话剧作为精神寄托,孩子们的生活有了色彩,他们更快活了:
《biangbiangde》没有刻意去渲染流动儿童不被城市接纳的苦,而是从话剧这一精神角落出发,记录孩子们的生活。
《寒冷的高山有犀牛》与此殊途同归。
镜头同样没有刻意对小武的生活条件过多着墨,影片中没有几句对话。而是用最真实的风声、脚步声和喘息声,记录下了他们的生活。
这时候也许有人会问?这种纪录片拍出来到底有多少意义?我们又到底能做些什么?孩子们生活在远方,很大程度上,我们对于改善他们的现状,是无能为力的。
柯蓝对这种困境提出了自己的解释,她看得更远:
对于这些孩子的过去和现在,我们无力逆转;但当他们未来进城打工时,我们可以多给一份善意和理解。同时也善待身边的人,多一份宽容,多一份尊重。
但是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