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张作霖人生道路上的关键一年,他的一切辉煌、荣耀、富贵都是从这一年开始的。张作霖假意劫持了增祺的三夫人,因为这场“不打不相识”,张作霖顺利被朝廷招抚,任“新民府巡警前营马队”帮带。同年,张作霖娶了二夫人卢氏。
卢夫人名寿萱,其父是一位乡村塾师。卢老先生为女儿取名萱(古代一种忘忧的植物),大概是希望她在乱世之中少些祸患与忧愁吧。卢寿萱幼时在父亲的熏陶训导下,即能熟读诗书,而且练得一笔娟秀字体,这更为她那与生俱来的端庄娴静加入些许书香气息和儒雅气质。
卢氏夫妇视这唯一的女儿为掌上明珠,一心想着要挑选一位青年才俊为婿。然而,梦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永远是出人意料的。
当年,张作霖到中安堡当保险队队长。张作霖队伍中有一个程敬芳,在保安团进驻中安堡时,他已经晋升到了队长,算是保安团里的一个小头目。这个人,一到中安堡,他就看上了才女卢寿萱。
乱世之中,保安团的身份之重不言而喻。程敬芳的计划正是以保安团的威望去强压卢家答应这门婚事。为此,他特意请了保安团团长张作霖上门说媒。
为了拉拢人心,在原配夫人赵春桂的支持下,张作霖很爽快的答应了自家小弟的请求。但是遭到卢家婉拒。张作霖正要离开,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卢寿萱出现了。她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握着一卷书,未施粉黛,清纯自然。张作霖立马就吸引住了,觉得此女正是代替赵氏不能扮演的角色的最佳人选。
很快,张团长就忘了自己的媒人身份,他觉得与其给兄弟保媒,不如给自己保媒。于是张作霖频频向卢家献殷勤,最后终于摊开底牌向其家求婚。
卢家最初拒绝了这门婚事,因为那时候的保险队和土匪差不多,而且本身张作霖也是土匪出身。卢寿萱的舅舅安排卢寿萱,趁着夜晚赶紧逃离,没想到被张作霖得知消息,半路上让土匪兄弟劫了卢寿萱,然后再以英雄救美的姿态,救下了卢寿萱。
随后张作霖依然上门,并告知土匪并未全部铲除还有人外逃,为了卢寿萱的安全和防止打击报复,考虑再三,卢家觉得张作霖在这一带乡里都传,此人前程似锦,定会有飞*腾达之日。况且,他本人也表示,卢姑娘一旦嫁过去,不做二房,与原配同为夫人。就这样,多重压力之下卢寿萱的父母答应了婚事。
赵氏听说张作霖为部下说媒竟然变成了自己再娶,又悲又气,曾想跟张作霖大闹一场,搅了这门亲事。可转念一想,凭张作霖的脾气,他想做的事,是没有人能拦得住的,闹的结果只能使他对自己更加冷淡。而且张作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经常出入府衙等重要场合,他身边也确实需要一个能给他争脸的人。想到这,赵氏擦干了眼泪,肚子里怀着三个月左右的张学良,主动为张作霖张罗起婚事。
卢寿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了张作霖的家门。卢寿萱过门前,对赵氏是心怀忌惮的。她听说过一些传闻,说张作霖这个原配夫人跟着他一同起家,风里来雨里去,在枪林弹雨中拼杀过,张作霖那几个如狼似虎的把兄弟对这个嫂子都很敬服。
没想到,一见卢寿萱的面,赵氏先亲热地拉住了她的手,叫了一声“妹妹”。语气中透着真诚与亲切,使卢寿萱在短暂的愣怔后,竟不由自主地哭起来。
在以后的日子,两人便以姐妹相称。赵氏的宽容大度让卢寿萱很是感动,所以,在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里,赵氏住东屋,卢寿萱住在西屋,张作霖坐享齐人之福,卢寿萱对赵氏一直是尊敬有加。
后来张作霖和赵氏产生嫌隙,赵氏回到祖屋单独居住,竟然长病不起。也是卢寿萱赶回老家看望赵氏。赵氏病重时,女儿张首芳13岁,张学良11岁,最小的学铭才只有6岁,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她临终前留下遗言说:“我死后,小六子他们就交西屋妈抚养吧。”这位“西屋妈”就是张作霖的如夫人卢氏。
卢寿萱没有辜负赵春桂,她忠实地实践了自己的承诺,将三个孩子视若己出,倍加爱护,使孩子们在丧母之痛中却仍然感受着母爱的温暖,以至于正处于叛逆年龄的张学良,只对这位养母言听计从。在几个孩子的教育上,卢寿萱深明大义。先是主动要求张作霖安排张学良学习英语,随着国家局势的变化又说服张学良子承父业,打消了学医的想法,毅然投身行伍,并在东三省讲武堂结识了进步*人郭松龄,为日后确定正确的*治抱负奠定了基础。
尤其在张作霖要张学良与于凤至成亲时,一直将其视为己出的卢氏既喜又忧。喜的是学良已经长大,几年含辛茹苦地抚养就要松一口气了;忧的是儿媳人品不知如何,学良会不会幸福?于凤至过门后,人品出众且聪明识礼,不仅对丈夫体贴入微,对公婆亦恪尽孝道。卢夫人看到这些,那个高兴劲都超过了张作霖。渐渐地婆媳二人越来越对劲,竟成了无话不谈的知音。后来于凤至更是协助卢寿萱管理张家井井有条。
赵氏大女儿张首芳,被张作霖用作笼络皖系鲍贵卿的工具远嫁营口,卢寿萱担心张首芳在海边吃住不习惯,就与张作霖商量,把首芳在帅府里的厨子、丫环和老妈子一同带过去。出嫁那天,卢寿萱亲自将张首芳送到营口婆家,安顿好才回来。要让女儿的婆家人都看到,这虽然是一桩*治婚姻,但我张家如此排场,说明这大女儿在张作霖心中相当有分量,不可怠慢。三天后,张首芳回门,她问完首芳,又问丫环,得知首芳的丈夫和公婆对她都很好,才把牵挂的心放了下来。
张府有个家规,各房饭菜统一安排,如果想加菜,就请自掏腰包。张首芳回门子,卢寿萱就自费在房里置办下两桌燕窝鱼翅宴,款待女婿和随行的下人。一是出自心疼,二是要给女儿做足面子,好让她在婆家有地位。看着这大排场,张作霖都忍不住打趣她:"你这可亏了老本了!等到你自己的女儿出嫁,我看你咋办?”
卢夫人以自己的善良温婉赢得了身边人的真诚爱戴和交口称赞。但就是这样一位天性善良的女人,上天却没有眷顾她,她的软弱让张作霖在拿她的两个女儿终身幸福换取*治上的利益时,她竟无法左右。
卢夫人所生大女儿张怀英,年生,是张学良的二姐。由张作霖包办嫁给内蒙古达尔罕亲王之子包布。生性懦弱的卢寿萱无力阻止张作霖把女儿作为*治的牺牲品,只能背地里垂泪。包布先天呆傻,婚后张怀英长期回娘家居住,这是一桩*治婚姻。
四女张怀卿,年生。由张作霖包办嫁给了上演复辟丑剧的张勋之子张梦潮,张梦潮患有神经官能症,婚姻不幸福。两个女儿,一个嫁给傻子一个嫁给疯子。
卢氏对赵氏托付的孩子及其他人都能关爱备至,却无力保护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丈夫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当做*治筹码,卢氏心痛如刀绞,却无能为力,整天暗自流泪,为女儿们的前途担心忧虑。精神的折磨使她转向佛界寻找寄托,中年以后卢氏开始诵经素食,乐善好施,与世无争,倾尽全力积德积善。
唯一令她感到欣慰的是,赵氏的三个孩子对自己如生母一样尊敬、孝敬。张首芳经常派人回来,给她带来一些海产品和一些礼物。张学良也对自己的这位养母敬重有加,即使是在主*东北后日理万机的日子里,也不忘每天去向养母问安。
一直将寿萱视为最大理解者和爱护者的张学良,最终没有让他的"卢妈妈"失望。在他做主下,张怀英和张怀卿日后都和夫家解除了婚约,重获自由。
直到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死,卢寿萱经历了张府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最鼎盛的15年。尽管后来有了三夫人、四夫人等,张作霖生前对她,始终有爱有敬。爱她从来不给自己添心思,敬她得体识大局。
九一八事变后,张学良因不抵抗,千夫所指,被迫下野出洋。行前,他特意抽出时间,专程前往天津探望卢妈妈,给她留下足够安度晚年的生活之资。
解放前夕,张作霖的几位夫人,都移居到了台湾或海外,卢寿萱一直居住国内。新中国成立后,卢寿萱一直与女儿张怀卿居住天津,过着清贫恬淡的生活,五十年代初,长女怀英也由上海移居天津,母女三人相依为命,与世无争,祥和安乐。
年5月,卢寿萱以94岁高龄辞世。赵氏和卢氏二位夫人是慈母的典范。赵夫人是张学良的生身之母,血脉相连,其善良贤德的品性全部遗传给了张学良;而卢夫人,一生善良谦让,尽显大家闺秀风范,言传身教更给张学良后天的性格打上无法磨灭的烙印,深刻地影响了张学良的一生。
卢寿萱出身书香,谦虚善良,“贤、良、淑、德”的好品行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知书达理的性格决定了她为人处世的成功,最终的人生没有遗憾。
本文关于卢寿萱生平的相关内容,参考自《张作霖和他的女人们》、《张作霖传》《张学良全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