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登文在中岭投递段送件途中。受访者供图
“工作一天,我就要按时把快件送到村民手中。”近日,常德市劳动模范、中国邮*集团公司湖南省石门县分公司壶瓶山支局投递员杜登文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对记者说。
纯朴的话语,一如他在山区邮路上的执着坚守。
33年间,天梯上、吊桥上、险滩旁……壶瓶山区的崇山峻岭中总能看见杜登文身着绿色工装的身影。他把青春献给了这条邮路,也见证了这片大山的改变。
今年,杜登文已经57岁了,还有3年就要退休,但他依然奔波在这条熟悉的邮路上……
“路是人走出来的”
年参加工作后,壶瓶山步班邮路中岭投递段一直是杜登文负责的区域,这也是当地最难走的一条路。整个投递段全长公里,有50公里需要步行,有“肩上邮局”“索桥邮路”“天梯邮路”之称。
当时,许多乡村不通公路,也不通电话,直线距离几百米的两地,却要翻山越岭、过桥蹚河几个小时才能到达。杜登文只能背着邮包步行投递邮件,他周一从壶瓶山支局出发,周五返回支局,一路上风餐露宿。
夏天,走在宽宽窄窄被晒得滚烫的石板路上,杜登文身上的工装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皮肤不仅被晒得黝黑,还一层层地脱皮。冬天,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再遇上大雪天,一不留神就会滑倒,半天都爬不起来。
邮路沿途人烟稀少,几公里也看不到一户人家,杜登文渴了就喝山泉水,饿了就嚼随身携带的干粮,累了就坐下吸根烟解解乏。
走在这条漫长的邮路上,杜登文不仅要克服孤独寂寞,还要攀爬一段天梯。
水桶寨天梯是这段邮路的必经之路。所谓天梯就是在悬崖峭壁之间,连接两座山的一截木梯,虽然木梯全长只有24步,但垂直角度接近90度,左边是峡谷,右边是峭壁,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天梯上下共有5个行*村,近百户村民,杜登文每月至少要4次背负50斤~60斤的邮袋在天梯往返。
“怎么会不怕?不过路是人走出来的,想想山上有等着邮件的村民,时间长了也就不怕了。”杜登文对记者说。
有一年的腊月二十八,官查村村民张启道的儿子寄来了50多斤年货。为了让老张过个好年,杜登文背上包裹向15公里外的张启道家走去。眼看快要到目的地了,险峻的道路让杜登文脚下打滑,从30多米的山坡滚了下去。但是他一直紧紧抱着包裹,没让包裹受一点儿“伤”,自己的后背却被擦掉了一大块皮。
33年来,奔波在这条乡村邮路上,杜登文没请过一天假,也没有延误过一封邮件。
“能帮一点算一点”
过去,大山里信息闭塞,电视、广播信号差,报刊和信件是村民们了解外界最重要的渠道,邮递员也就成了大山与外界联系的桥梁。
“天坪村,郭春龙,20斤米;梅家村,廖宜欣,两包复合肥……”在杜登文的邮包里,放着一本“邮差笔记”,“谁家需要什么,我都记在本上”。
邮路上的村子距离壶瓶山镇有几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路程,山区交通的闭塞给村民带来诸多不便,杜登文便义务当起了“代购”。帮乡亲带的东西多了,他的邮包也由一个增加到了两个,乡亲们都说他的邮包是行走的小药箱、针线包和杂货铺。
不仅如此,杜登文还拿出自己微薄的工资帮扶山里的困难户,把爱心撒满邮路。
壶瓶山敬老院是壶瓶山镇唯一一座敬老院,住着38位孤寡残疾老人。杜登文每次给敬老院送报刊,都会停留一段时间。除了帮助打扫卫生,还会和老人们拉拉家常、给老人们读读报纸。了解到敬老院里的食用油不够用了,他还自掏腰包购买食用油和大米送给敬老院。
官茶村的学生于双林,爷爷、奶奶和爸爸常年重病,小双林既要完成学业又要承担照顾家人的重任。杜登文在送报途中了解到这一情况后,不仅在送报时主动帮小双林分担家务活,还定期给他50元~元补贴家用。在于双林辍学后,杜登文还资助他重返学校。
“能帮一点算一点。”杜登文说起这些年帮助过乡亲们的事儿,语气里有些不好意思。
村民“最亲的人”
“做乡邮员苦,做石门山区的乡邮员更苦,做壶瓶山的乡邮员苦上加苦。”这是流传在石门县乡邮员中间的顺口溜,先后有六七个邮递员在这一地区工作过,但没有一个能坚持下来,除了杜登文。
面对艰苦的工作环境和微薄的工资收入,杜登文也曾退缩过。但每当看到乡亲们一张张满怀期盼的脸,看到他们收到邮件后的满脸幸福,他就看到了这份工作的意义。
对杜登文来说,更重要的是乡亲们那份沉甸甸的情谊:“乡亲们对我特别好,一去送邮件,就招呼我吃饭。”
日积月累,杜登文成了村民们“最亲的人”,他们之间也如家人般信任。村民忙活一年赚的钱都敢放心地交到他手里,让他带着银行卡和密码去镇里储蓄。
近年来,随着脱贫攻坚的完成,乡村振兴战略和新农村建设整体推进,石门县村村通了公路,一些偏远村的村民也通过易地搬迁安置在交通便利的地方居住。杜登文的工作也从此前的步班变成了汽车班,邮路也在不断延长。
年,杜登文负责的邮路由原来的往返50多公里,延长到了公里。虽然邮路长了,但用邮速度和妥投率却提高了,杜登文的投递班期也由原来的一周一班改为一周五班。
“以前我梦想能骑摩托车跑全程邮路,现在梦想不仅成真了,还开上了汽车。”谈起壶瓶山这些年的巨大变化,杜登文感触颇深。
杜登文告诉记者,退休后,他打算继续留在山上生活。这里的乡里乡亲和一草一木早已让他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