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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小霸王醉入销金帐鲁智深大闹桃花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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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提起禅杖,却待要发作。只见庄里走出一个老人来,但见/p>

髭频似雪,发鬓如霜。行时肩曲头低,坐后耳聋眼暗。头裹三山暖帽,足穿四缝宽靴。腰间绦系佛头青,身上罗衫鱼肚白。好似山前都土地,正如海底老龙君。

那老人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条过头拄杖走将出来,喝问庄客:“你们闹甚么?”庄客道:“可奈这个和尚要打我们。”智深便道:“小僧是五台山来的和尚,要上东京去干事,今晚赶不上宿头,借贵庄投宿一宵。庄家那厮无礼,要绑缚洒家。”那老人道:“既是五台山来的僧人,随我进来。"智深跟那老人直到正堂上,分宾主坐下。那老人道:“师父休要怪,庄家们不省得师父是活佛去处来的,他作繁华一例相看。老汉从来敬重佛天三宝,虽是我庄上今夜有事,权且留师父歇一宵了去。”智深将禅杖倚了,起身打个问讯,谢道:“感承施主。小僧不敢动问贵庄高姓?”老人道:“老汉姓刘,此问唤做桃花村,乡人都叫老汉做桃花庄刘大公。敢问师父俗姓,唤做甚么讳字?”智深道:“俺的师父是智真长老,与俺取了个讳字,因洒家姓鲁,唤做鲁智深。”太公道:“师父请吃些晚饭,不知肯吃荤腥也不?”鲁智深道:“洒家不忌荤酒,遮奠甚么浑清白酒,都不拣选;牛肉狗肉,但有便吃。"太公道:“既然师父不忌荤酒,先叫庄客取酒肉来。”没多时,庄客掇张桌子,放下一盘牛肉,三四样菜蔬,一双箸,放在鲁智深面前。智深解下腰包、肚包坐定。那庄客选了一壹酒,拿一只盛子,筛下酒与智深吃。这鲁智深也不谦让,也不推辞,无一时,一壶酒、一盘肉都吃了。太公对席看见,呆了半晌。庄客搬饭来,又吃了。

抬过桌子,太公吩咐道:“胡乱叫师父在外面耳房中歇一宵,夜间如若外面热闹,不可出来窥望。”智深道:“敢问贵庄今夜有甚事?”太公道:“非是你出家人闲管的事。”智深道:“太公缘何模样不甚喜欢,莫不怪小僧来搅扰你么?明日酒家算还你房钱便了。”太公道:“师父听说,我家如常斋僧布施,那争师父一个。只是我家今夜小女招夫,以此烦恼。"鲁智深呵呵大笑道:“男大须婚,女大必嫁,这是人伦大事,五常之礼,何故烦恼?”太公道:“师父不知,这头亲事不是情愿与的。”智深大笑道:“太公,你也是个痴汉,既然不两厢情愿,如何招赘做个女婿?”太公道:“老汉止有这个小女,今年方得一十九岁。被此间有座山,唤做桃花山,近来山上有两个大王,扎了寨栅,聚集着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此间青州官军捕盗,禁他不得。

因来老汉庄上讨进奉,见了老汉女儿,撇下二十两金子、一匹红锦为定礼,选着今夜好日,晚间来入赘老汉庄上。又和他争执不得,只得与他,因此烦恼。非是争师父一个人。”智深听了道:“原来如此!小僧有个道理,教他回心转意,不要娶你女儿如何?”太公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魔君,你如何能勾得他回心转意?”智深道:“洒家在五台山真长老处,学得说因缘,便是铁石人也劝得他转。今晚可教你女儿别处藏了,俺就你女儿房内说因缘劝他。便回心转意。”太公道:“好却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须。”智深道:“洒家的不是性命?你只依着俺行,并不要说有洒家。”太公道:“确是好也,我家有福,得遇这个活佛下降!”庄客听得,都吃一惊。

太公问智深:“再要饭吃么?”智深道:“饭便不要吃,有酒再将些来吃。”太公道:“有,有。”随即叫庄客取一只熟鹅,大碗斟将酒来,叫智深尽意。吃了三二十碗,那只熟鹅也吃了,叫庄客将了包裹,先安放房里,提了禅杖,带了戒刀,问道:“太公,你的女儿躲过了不曾?”太公道:“老汉已把女儿寄送在邻舍庄里去了。”智深道:“引洒家新妇房内去。太公引至房边,指道:“这里面便是。”智深道:“你们自去躲了。”太公与众庄客自出外面,安排筵席。智深把房中一椅独桌都掇过了,将戒刀放在床头,禅杖把来倚在床边,把销金帐子下了,脱得赤条条地,跳上床去坐了。太公见天色看看黑了。叫庄客前后点起灯烛荧煌,就打麦场上放下一条桌子,上面摆着香花灯烛;一面叫庄客大盘盛着肉,大壶温着酒。

约莫初更时分,只听得山边锣鸣鼓响。这刘太公怀着鬼胎,庄家们都捏着两把汗,尽出庄门外看时,只见远远地四五十火把,照耀如同白日,一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但见/p>

雾锁青山影里,滚出一伙没头神;烟迷绿树林边,摆着几行争食鬼。人人凶恶,个个狰狞。头巾都戴茜根红,衲袄尽披枫叶赤。缨枪对对,围遮定吃人心肝的小魔王;梢棒双双,簇捧着不养爹娘的真太岁。高声齐道贺新郎,山上大虫来下马。

刘太公看见,便叫庄客大开庄门,前来迎接。只见前遮后拥,明晃晃的都是器械、旗枪,尽把红绿绢帛缚着,小喽啰头巾边乱插着野花。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照着马上那个大王。怎生打扮?但见/p>

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旁边插一枝罗帛象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绒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称狼身销金包肚红搭膊。着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大白马,

那大王来到庄前下了马。只见众小喽啰齐声贺道:“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刘太公懂忙亲捧台盏,斟下一杯好酒,晚在地下。众庄客都跪着。那大王把手来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大公道:“休说这话,老汉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户。”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与你家做个女婿,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匹配我,也好。我的哥哥大头领不下山来,教传示你。”刘太公把了下马杯。来到打麦场上,见了香花灯烛,便道:“泰山何须如此迎接?”那里又饮了三杯。来到厅上,唤小喽啰,教“把马去系在绿杨树上”。

小喽啰把鼓乐就厅前擂将起来,大王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里?”太公道:“便是怕羞,不敢出来。”大王笑道:“且将酒来,我与丈人回敬。”那大王把了一杯。便道:“我且和夫人厮见了,却来吃酒未迟。”那刘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劝他,便道:“老汉自引大王去。”拿了烛台,引着大王,转入屏风背后,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与道:“此间便是,请大王自入去。”太公拿了烛台,一直去了。未知凶吉如何,先办一条走路。

那大王推开房门,见里面黑洞洞地。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个做家的人,房里也不点碗灯,由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明日叫小喽啰山寨里扛一橘好油来与他点。”鲁智深坐在帐子里都听得,忍住笑,不做一声。那大王摸进房中叫道:“娘子,你如何不出来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压寨夫人。”一头叫娘子,一面摸来摸去。一摸,摸着销金帐子,便揭起来,探一只手入去摸时摸着鲁智深的肚皮,被鲁智深就势劈头巾带角儿揪住,一按按将下床来。那大王却待挣扎,鲁智深把右手捏起举头,骂一声:“直娘贼!”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

那大王叫一声:“做甚么便打老公?”鲁智深喝道:“教你认的老婆!”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打得大王叫救人。刘太公惊得呆了,只道这早晚正说因缘劝那大王,却听的里面叫救人。大公慌忙把着灯烛,引了小喽啰,一齐抢将入来。众人灯下打一看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赤条条不着一丝,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为头的小喽啰叫道:“你众人都来救大王。”众小喽啰一齐拖枪拽棒,打将入来救时,鲁智深见了,撒下大王,床边绰了禅杖,着地打将出来。小喽啰见来得凶猛,发声喊,都走了。刘太公只管叫苦。

打闹里,那大王扒出房门,奔到门前,摸着空马,树上折枝柳条,托地跳在马背上,把柳条便打那马,却跑不去。大王道:“苦也!畜生也来欺负我。”再看时,原来心慌不曾解得缰绳,连忙扯断了,骑着护马飞走。出得庄门,大骂刘太公:“老驴休慌!不怕你飞了。”把马打上两柳条,不喇喇地驮了大王上山去。

刘太公扯住鲁智深道:“和尚,你苦了老汉一家儿了。”鲁智深说道:“休怪无礼也,且取衣服和直裰来,洒家穿了说话。”庄家去房里取来,智深穿了。太公道:“我当初只指望你说因缘劝他回心转意,谁想你便下拳打他这一顿。定是去报山寨里大队强人来杀我家。”智深道:“太公休慌。俺说与你,洒家不是别人,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为因打死了人,出家做和尚。休道这两个鸟人,便是一二千军马来,洒家也不怕他。你们众人不信时,提俺禅杖看。”庄客们哪里提得动。智深接过来手里,一似捻灯草一般使起来。太公道:“师父休要走了去,却要救护我们一家儿使得。”智深道:“甚么闲话!俺死也不走。”太公道:“且将些酒来师父吃,休得要抵死"醉了。”鲁智深道:“洒家一分酒只有一分本事,十分酒便有十分的气力。”太公道:“恁地时最好。我这里有的是酒肉,只顾教师父吃。”

上段文字出自《水浒传》第四回。金圣叹说:鲁智深"为一个女子弄出来,直弄到五台山去做和尚;及做了和尚弄下五台山来,又为一女子,又几乎弄出来。夫女子不女子鲁达不知也,弄出不弄出鲁达不知也,和尚不和尚鲁达不知也,上山与下山鲁达悉不知也。亦曰遇酒便吃,遇事便做,遇弱便扶,遇硬便打,如是而已。”金圣叹确实道出了鲁智深做人的准则。大闹五台山,在五台山不能容身,被智真长老荐往东京相国寺,按理,他该接受接受教训,改变改变这脾气性情了。但鲁智深就是鲁智深,他这种秉性,改不了,大约也不愿改,在路上又演了一出扶弱打强,“大闹桃花村”的活剧。

“拳打镇关西”与“大闹桃花村”两个关目,故事内容相类,故事性质相近,主要人物也两两对照,具有很强的可比性,拿它们作一个对比,很有意思,能见出作者对待这两个事件的态度,见出作者的深层思想。

鲁达“拳打镇关西”是为救金老儿和他的女儿;“大闹桃花村”则是为救刘太公和他的女儿。打的对象一个是恶霸镇关西郑屠,一个是强盗小霸王周通。但作者对鲁智深“拳打”二人却作了颇不相同的描绘。

打镇关西,原作写道/p>

鲁达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那醋钵儿大小拳头,……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成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鲁达骂道:“直婎贼!还敢应口。”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奉,打得眼睃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滚将出来。……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打小霸王,作者写道/p>

被鲁智深就势劈头巾带角儿揪住,一按按将下床来。……鲁智深把右手捏起拳头,骂一声:“直娘贼!”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打得大王叫救人。……众人灯下打一看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赤条条不着一丝,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

看得出,鲁达打镇关西是往死里打,“踏住胸脯”,“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打的都是要害地方;打小霸王却都打在不致命的地方。对于郑屠的被打,原作作者具有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是由衷的欣赏:“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打得眼睃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滚将出来。”“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流露的是作者对这一类恶霸的愤恨。对小霸王的被打,作者笔下流出的则只是一种调侃,是一种揶揄:“打得大王叫救人。”“众人灯下打一看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赤条条不着一丝,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让人觉得滑稽,而不是解恨。

为什么会有如此不同的态度?比较一下周通与郑屠,他们的罪行本有大小之分。郑屠是:

使强媒硬保,要奴作妾。谁想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要了奴家身体。未及三个月,他家大娘子好生利害,将奴赶打出来,不容完聚。着落店主人家,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确实是可恶到极点。

周通固然也是要强娶,但他先下了财礼,后又上门入赘--

(刘太公)斟下一杯好酒,跪在地下。……那大王把手来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太公道:“休说这话,老汉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户。”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与你家做个女婿,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匹配我,也好。我的哥哥大头领不下山来,教传示你。”……来到打麦场上,见了香花灯烛,便道:“泰山何须如此迎接?”……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里?”太公道:“便是怕羞,不敢出来。”大王笑道:“且将酒来,我与丈人回敬。”

周通对丈人颇为尊敬,很有礼数。郑屠如何对待丈人,书中没写,想来当不会太好。更为重要的是,周通并没有真要了刘太公女儿的身子。在作者的笔下,他们两人确实是有区别的。

作者写周通,就写得与郑屠很是不同,看周通这个人物,读者但觉得滑稽、好笑,却怎么也不觉得恨,你看:

那大王推开房门,见里面黑洞洞地。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个做家的人,房里也不点碗灯,由我那夫人黒地里坐地,明日叫小喽啰山寨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点。”……那大王摸进房中叫道:“娘子,你如何不出来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压寨夫人。”一头叫娘子,一面摸来摸去。一摸,摸着销金帐子,便揭起来,探一只手入去摸时,摸着鲁智深的肚皮,被鲁智深……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那大王叫一声:“做甚么便打老公?”鲁智深喝道:“教你认的老婆!”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打得大王叫救人。……众人灯下打一看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赤条条不着一丝,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打闹里,那大王扒出房门,奔到门前,摸着空马,树上折枝柳条,托地跳在马背上,把柳条便打那马,却跑不去。大王道:“苦也!畜生也来欺负我。”再看时,原来心慌不曾解得缰绳,连忙扯断了,骑着护马飞走。

从中也可看出作者的苦心经营。试想,如果此时读者恨上了周通,这小霸王以后如何作为梁山一百零八员好汉中的一员与读者相见?

读着这则文字,我想起了《西游记》中孙悟空高老庄降猪八戒的故事。在高老庄,孙悟空其实也没把猪八戒真当成妖魔打,否则后来师兄弟如何相处?《西游记》中的那一段文字,孙悟空、猪八戒那两个人物,也是那么滑稽、好笑。世德堂本《西游记》以前的本子,比如永乐大典本等之中,有没有这高老庄降八戒的故事,如今很难确定,因此还不能遽然铁定这两个故事谁影响了谁。但据我的直觉,《西游记》中的这则故事,很可能是受了《水浒传》的影响的。

镇关西、小霸王同是要霸占民女,对这两人,作者却有很不相同的态度,这是为什么?固然,这与小霸王周通是“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中的人物有关;更重要的还是,它反映出作者对恶霸的愤恨更甚于对强盗的愤恨。平常我们只说官府为害胜于强盗,不料这故事却让人觉得恶霸之害也胜于强盗,而这正是《水浒传》市民文学性质的体现。因为,市民经常面对的是社会上的恶霸地痞,这些人离他们更近,对于他们的欺凌弱小,市民有更切身的体验;而强盗则离他们稍远,对强人的为害,市民的感受自不是很深。

鲁智深打周通之时,并不认识这位小霸王,更不知道他是曾有一面之缘自己并不看好的李忠的二弟,打时自不应手下留情,怎么没打死他?岂不令人觉得不合情理?

古时的人相信,或者说是提倡所谓的“缘”。鲁智深与史进一见投缘,惺惺相惜。鲁智深与周通虽不能惺惺相惜,这从后面的情节中可以看出;却同是风云际会中的人物,也是有缘之人,因此,作者不能让鲁智深打死周通。于是他故意安排这事情发生在黑暗之中。黑暗之中,两人纠缠在一起,不能够拳拳命中,更不能准确命中要害就是情理中事了。郑屠挨打,无人敢来救援,他只能死;而周通却有一批小喽啰,最后因小喽啰打进来相救,他得以逃走。故事的发展于是也显得合情合理。这又可见出作者的文学功底和良苦用心。

作者对于两个相类的故事,性质相近的两个人物,态度虽很不相同,但于鲁智深这一人物性格的发展,作者则努力保持着他的延续性。

错过了宿头,鲁智深来到桃花村借宿。桃花村的庄客因为庄中有事,不肯接纳,说:“和尚快走,休在这里讨死。”联系下面的情节,我们知道,这庄客也是一片好意,怕他受牵连,遭惊吓,但话没说清楚。于是引发了一场争执:鲁智深道:“也是怪哉!歇一夜打甚么不紧,怎地便是讨死?”大约因为庄上有大事发生,庄家也心烦,于是道:“去便去,不去时便捉来缚在这里。”引得鲁智深大怒:“你这厮村人,好没道理。俺又不曾说甚的,便要绑缚洒家。”“提起禅杖,却待要发作”。这是误会引发的冲突,就像和史进在店中吃酒,听见金翠莲在隔壁啼哭,而责怪店小二一样,依然是那么鲁莽。

鲁智深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刘太公答应他住一晚,并且施舍斋饭酒肉,他马上消气了。得知强盗要强娶太公的女儿,他立即要出头为太公消灾。鲁智深就是这样直性、率真。小说中人物的对白和举动,也无不显出鲁智深的率真:太公道:“不知肯吃荤腥也不?”他毫不掩饰道:“洒家不忌荤酒,遮莫甚么浑清白酒,都不拣选;牛肉狗肉,但有便吃。庄客端来一盘牛肉,三四样菜蔬,“选了一壶酒”,给他吃。他“也不谦让,也不推辞,无一时,一壶酒、一盘肉都吃了。……庄客搬饭来,又吃了"。鲁智深是粗鲁,却又不乏细心,他发觉太公的“模样不甚欢喜”,是他细心的反映,他说道:“莫不怪小僧来搅扰你么?明日洒家算还你房钱便了。”刘太公告诉他:家里要办亲事,而“这头亲事不是情愿与的”。

他就大笑道:“太公,你也是个痴汉,既然不两厢情愿,如何招赘做个女婿?”这细心之中又露出粗莽。他知道,要为太公消灾,自己一定得动武,担心太公害怕,他只说:“小僧有个道理,叫他回心转意,不要娶你女儿如何?”太公不相信他能劝强盗回心转意,他则说:“洒家在五台山真长老处,学得说因缘,便是铁石人也劝得他转。”这细心中竟还带着点狡黠。而且,跟拳打镇关西一样,这里的鲁智深也表现出了一种负责到底、救人救彻的作风。周通被打跑了,先前以为鲁智深真能劝化小霸王的刘太公,怕周通回山带人来报复,道:“师父休要走了去,却要救护我们一家儿使得。”智深道:“甚么闲话!俺死也不走。”结果呢,他也真使周通放弃了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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